[隼始]四次相遇
<<《终始不渝》霜月篇
<<隼生日快乐！！
<<西幻paro，龙与龙骑士的故事
<<OOC高亮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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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哒……哒……哒……”
冰冷潮湿的地牢中，靴跟磕在地面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仔细听去，逐渐加快的节奏仿佛昭示着来者并不平静的心绪。
而最里面的牢房中，半坐在空中的、明显不是人类的白发生物正百无聊赖地托着腮，金色的眼眸出神地望着上方狭窄窗户透露出来的一小片夜空。在听到这个脚步声后他愣了一下，连忙把自己从半空中降下来，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地上，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丝心虚。
“哗啦！”
来者在牢门口站定，后面断断续续地传来“陛下请小心啊”的嘈杂呼喊。
白发生物——霜月隼抬起头，看着眼前连披风都没来得及卸下而显得风尘仆仆的黑发人类，扬起一个好看的笑：“晚上好，黑国王陛下。”
睦月始的眉梢挑了一下，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黑国王生气的前兆，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就哗啦啦围上来一群人，甚至还有穿着黑色重型铠甲的骑士持剑挡在了国王面前。
隼看着这个阵仗，没忍住“噗”地笑了，然后他面前的人类们更加紧张起来。
“陛下！虽然我们已经用了禁魔符文和法器，但是这个——”匆匆赶来的大臣指着隼瑟缩了一下，“我们还不能确定完全制住了他，陛下您还是……”
“禁魔？！”始的声音扬了起来，他看着眉眼弯弯正襟危坐表现得一副我很无害的模样的隼，手指动了动，好歹忍下了现在就过去用铁爪功抓那家伙脑袋的冲动。
“都退下吧。”始皱着眉，将手下挥退。怕担心自己人身安全——虽然他知道这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的大臣们不肯离开，始甚至用上了言灵的力量。
于是一分钟后，地牢再次变得空荡荡起来。
等到确定清场完毕后，黑国王才动手将牢门打开：“你的出场方式越来越离谱了，隼。”
“也不是我喜欢这么来见你……但还是很高兴看到你，始。”隼拉住伸到面前的手掌，顺着那人的力道站起来。
黑国王显然已经免疫了隼的甜言蜜语攻击，他收回手，打量着眼前的家伙——白色长发，金色竖瞳，耳侧的位置长着相当华美的白色麟角，不得不承认这个样子的隼简直好看到摄人心魄，但是始知道他平时出门一定会做伪装，这副半拟态的样貌连始都很少能见到。
“出什么事了？”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我的伪装失效了。”隼摊开手，一脸无辜。他刚进入黑桃王国的时候魔核突然神奇地消失了，导致伪装瞬间失效。本来只是想悄悄地来找始，没想到中途被王国敏锐的骑士长发现踪迹，为了不伤害到始的臣民，他只能束手就擒，紧接着就被一群神经兮兮的大臣们关进地牢。
“你也真会挑时候，我和春正好出门视察。”始叹了口气，黑桃王国内知道他和隼关系的人不超过四个，偏偏权利最大的春此次跟着自己，没办法帮隼解围。
“说起来我比较想问，为什么你的臣民一见到我就像见到什么巫妖魔鬼一样，差点没派出一个团的骑士，还大喊‘邪恶的魔族不要妄想破坏我们的国家’。”隼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是懵的，他这个魔王当得十分半吊子，就连魔族都已经习惯了他长年不在魔界，而且他不是早就和人族签订了和平条约，这还是近百年来隼第一次被人指着喊“邪恶的魔族”。
“……”始沉默了。
隼歪着头，一脸不明所以。黑国王几乎能看到这人脑袋上具现化出的巨大问号，但是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蹩脚地转移话题：“魔核完全不在了吗？”
隼顺从地让始握住他的手腕探查：“也不算，我的本源力量还在，毕竟‘龙语’从某种角度来讲可以算在语言学范围而不是魔法学范围……始你在隐瞒什么？”
隼很少用这么强硬的口气对始说话，换句话说在始面前的隼永远是笑眯眯的模样，虽然偶尔会做些恶作剧，但是那双金绿色的眼眸中始终盛满了温柔。因此他现下这个模样让始十分陌生，黑国王几乎觉得自己从那双竖瞳中看到了一丝黑红。
“隼。”黑国王冷静地发动了言灵术，“你需要休息一下。”
话音落下，隼有些茫然地合上眼，颈间系着的黑色丝带闪过一丝亮光——他的魔抗很高，始全力发动的言灵也几乎只是让他恍惚了一秒。但是再睁开眼后，隼的眼神恢复了平常的柔和。
“魔月在影响你。”始有些担忧，刚刚隼眼眸中的黑红色是魔月的颜色。魔月每五十年会出现在大陆一次，这个肉眼无法观察到的物体聚集了一切生物体所具有的恐惧、暴怒、嫉妒、邪恶等负面力量，因此修习黑暗魔法和以魔气为伴的种族会受到它的影响变得冲动易怒，如果是平时的隼，拟态能完美帮他解决一切，但是偏偏隼现在魔核消失，无法反抗。
“魔月周期是三个月，现在只是开始。”隼掐着眉心，他在始到来之前就在推算日期，没想到这次的影响居然这么大。
黑国王沉默，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最近的流言告诉隼：“我确实有事瞒着你。近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消息说魔界想要撕毁和平协议，而且很多人莫名失踪了，传言说是被精通空间魔法的魔王暗地里抓走的，所以我的臣民见到你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隼现在的模样一眼看过去就是个魔族，他的角是麟角，那么至少是个领主级别的魔，现在草木皆兵下隼会被抓始也不意外了。
“哈？”隼莫名其妙，“有人失踪和被我抓走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始反而笑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背黑锅。”
霜月隼这个魔王，坏事没做过一件，但是黑锅从来不缺。上一次一个亡灵大法师祸害大陆的时候，黑锅一开始就是被扔到了魔王头上，上上次是黑精灵反叛，再上上次是龙族……
反正有什么坏事大家第一反应是给魔王陛下甩个锅。搞得隼自己没事总反省一下，难道是我长得就像小说里的邪恶反派吗？
“传言里魔王三头六臂，眼如铜铃，血盆大口，奇丑无比，满身肌肉，一锤子下去能砸死八个人类。”始含笑，眼前这位白魔王和传言相比，也就是一锤下去能砸死八个人类能靠上点边，毕竟人家原型是龙——还是一身洁白鳞片的白龙，不然称号也不会是白魔王。
始曾经好奇地问了他怎么会是魔王，被隼反问：“规定没说白龙不能当魔王的吧？”
“人类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我记得一百年前我的形容还是什么‘身高三米，膀大腰圆，猩红的眼睛，黑色的翅膀，最爱喝人血’之类的。”隼吐槽道。
“总之现在最紧要的是解决你魔核消失的问题。”始把扯远的话题扯回来，“不然以你现在的状态我怕真的会出现白魔王现身大陆手撕人类的新闻头条。”
隼歪着头，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他听懂了国王大人的言下之意。
“那么为了能好好控制住我，我的骑士大人愿意暂时放下您的国家，和我一起离开吗？”
隼是龙，而始是他的龙骑士，龙骑士契约加强了黑国王的言灵能力，在魔月的影响下，只有始能将隼的理智拉回来。
始无奈：“在听到你被关进牢里的时候我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政务已经有条不紊地交代给了春和葵，至少三个月内他能和隼一起安心离开。
白魔王笑了，他伸手抱住他的骑士，周身亮起的白光穿透了地牢，在漆黑的夜空中一闪而过。
王宫的高塔中，执政官弥生春放下手头的文件，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不经意间他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春大人？”皋月葵顺着春的眼神看过去，却只看到星子密布的天空。
“没什么，继续吧，葵。”春推了推眼镜，心下有了底稿。
第二天，最新出版的八卦新闻头条变成了：号外号外！黑桃王国的黑国王大人被邪恶的魔王抓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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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起之时，白龙带着他的龙骑士从层层云海中落下，最后停在一座茂密的山林中。
隼变回半拟人形态，想了想后干脆显露出龙族的样貌——高等魔族与龙族的拟人表现都有鳞角，但是龙族脖颈和脸颊处有龙鳞覆盖，眼瞳则是竖瞳。实际上龙族可以自由控制龙鳞是否显露，因为曾经发生过一起高等魔族伪装成龙族招摇撞骗的事情之后，龙族基本上在人类国度都会将鳞片显示出来。
“最新一起失踪事件是在这附近？”隼好奇地看向始手中的地图，不同颜色的魔力线在图上缓慢流淌。
“新收集的消息，应该不会错。”地图上蓝色的魔力线代表失踪，颜色从深到浅代表了失踪的时间，红色魔力线代表失踪后死亡，橙色魔力线代表曾失踪后找回。
“刚刚听你说，失踪后找回来的人都失忆了？”隼点了点地图上的橙色标记，出乎意料的是，这部分人口占了近十分之九。
“春派卫兵调查过，可以确定是失去了记忆。他们能想起的是感觉自己之前在做梦。”
“梦？”隼蹙起眉梢，魔族中有梦魔这种存在，可以通过操纵梦境来造成伤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这次被甩锅可能还真不太冤。
“我问了海，”始将地图收回，拉起披风后面的兜帽遮住脸，“他很确定梦魔族没有出现异样。”
“海确定的话那应该不是梦魔搞的鬼。”隼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语气中带着十分信任。
始顺手把他的兜帽也拉起来，毫不客气地吐槽：“是啊，海可比你这位魔王大人要靠谱太多了。”
隼模糊的笑声从帽底传来，始拉着他的手走在前方，依稀能听到那句带笑的“那可真是多谢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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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佩亚小镇带着王国中心所没有的宁静祥和的气息。它坐落在群山之中，这个时候晨雾尚未散去，街道上看不到什么行人，只有早起制作早点的铺子还亮着灯。
昏黄的灯光在朦胧之中摇曳着，照亮了一小片道路。
做早点的婆婆头发花白，有些困倦地将露台铺好，她知道再过不久，小镇就会热闹起来，顽皮的孩子们会乖乖排队来她这里讨一份点心；卖花的姑娘红着脸跑来帮她收拾店铺，偶尔和在店里帮忙的小伙子交换一个羞涩的眼神；来往的路人爽朗地笑着打招呼，她为他们送上热腾腾的食物，铜币丁零当啷地落在桌面上。
这时，雾气中出现两个模糊的人影，一黑一白都披着带兜帽的袍子，袍子的边角绣着漂亮繁复的花纹。
是路过的魔法师吗？婆婆想着，在她有限的人生中，几乎只见过魔法师会有这样的装扮。
人影走近了，靠前的黑袍人率先将兜帽取下，露出一张清俊的容颜。
“早上好。”青年的声音磁性沉稳，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紫色的眼眸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早上好，小伙子。”婆婆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走了很久了吧？要进来吃点什么吗？”
青年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婆婆只会做一些普通的粥食，但是做点心的手艺极好。隼有些惊叹地看着端上来的，如同绽放的月光花一般的点心，几乎有些舍不得下嘴。
“所以说人类的世界里除了你还能吸引我的就只有食物了。”隼悄悄在始耳边说道。
“……吃你的吧。”黑国王一如既往地无视了甜言蜜语攻击。
不一会儿的时间安静的店里迅速变得人来人往嘈杂不已。始一手撑着下巴，有些好笑地看着隼用优雅的姿势像是饿了好几十顿一样把端上来的十七八盘点心一扫而光，末了掸了掸指尖，在周围人惊恐的目光下要了第十九盘。
“小哥可真能吃。”端盘子的姑娘一开始也有些被吓到，到后来就变成了干脆的好奇。
“这么好吃的点心，不多吃点就太可惜了。”隼这么回答，他空闲的左手在桌下勾了勾始的指尖，换来不轻不重的一下回捏。
“婆婆听你这么说一定很开心。”小姑娘笑了起来。
「有三拨人一直在看着我。」隼一早就跟始开启了心灵链接，「坐在我三点钟和十一点钟方向的目光是单纯的好奇。」
「剩下的那拨人是赏金猎人，应该是看出你不是人类了。」
「你要找的是哪批人？」
始沉默了一瞬，像是在为同伴擦掉粘在脸上的点心渣一般不经意地侧过身抬手，目光向某个方向一扫而过。
「没有看你的那些。」
隼合上掩藏在兜帽下的金眸，将感官放开，龙族优秀的听力让他很快将周围人的讨论全部收集起来。
大多是些无用的信息，吃什么，早上好，去上工，要抓什么猎物。
只有一处，窸窸窣窣的细小声响夹杂着有些模糊的窃窃私语。
隼仔细分辨，大致听出是两个人在小声争吵。
年轻一些的男声十分急促，反反复复在说那里太危险了，不要再去。
另一个男声甚少出声，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的，却一直坚定地说我要去。
所以，是去什么地方？隼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两个人透露出地点方位，于是他又捏了下始的指尖：「有两个人很可疑，要跟踪吗？」
始无声地点了点头，他相信隼的判断。
说是要跟踪，隼和始却在那两个人离开了一刻钟之后才起身。留下两枚金币作为餐费后，两人无声地、不引人注意地离开了小餐馆。
尽管隼无法动用魔力，但是他身上奇奇怪怪的炼金产物带了一大堆——大多都是长月夜鼓弄出来的，有很多甚至是夜做饭时搞出的副产品——其中一种就是用来跟踪的萤粉，在人类眼中这种萤粉和灰尘没有什么区别，而在魔法生物眼中能看到淡淡的萤光闪烁。
不出意料的是，那两人并没有在一起行动，其中一个似乎是回家了，萤粉的痕迹消失在了一栋房屋中。另一位则是出了小镇，痕迹消失在一片树林中。
“先去追人还是先去问话？”隼询问。
“这里应该有佣兵分会，先去那里。”始在酒馆中看到赏金猎人的时候就猜测这里应该有佣兵协会的存在，能用钱买到消息的话他们尽量不要暴露自己。
佩亚小镇本身是个不大的镇子，因此佣兵协会所在的建筑也只是一栋中等大小的房屋。始留隼在外面等待，自己进去翻阅了任务手册，在询问了接待人员之后他差不多了解了周边的情况。
小镇四面环山，山中存在一些低等级的魔法生物，其中等级最高的是西边莫莱里斯山脉中的一群林狼，狼王是四级，狼群普遍在三级左右，数量超过八百只，因此很少有人去那边狩猎。二十天前，有一支佣兵小队为了紫罗藤冒险进了莫莱里斯主山，却感觉到狼群似乎消失了。他们壮着胆子去了狼王的领地，发现那里只留下了狼群生存的一些痕迹，于是小队搜刮了一番满载而归，一下轰动了整个小镇。随着消息传播开来，不少佣兵队冒险团都来到佩亚小镇想分一杯羹，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很多人进了莫莱里斯山之后就变得杳无音讯，像狼群一样不知所踪。
直到一个比较有名的冒险团“风铃”进入莫莱里斯山之后逃回两个人，那两人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团员消失在一片树林里再也没有出现，于是整个莫莱里斯山脉群被全面戒严，每个来佩亚小镇的人都会被佣兵协会提示最好不要进入西边。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猜测出刚刚在早点铺遇到的恐怕正好就是“风铃”冒险团剩下的那两个团员。
“这种‘失踪’确实很像掉进裂隙。”隼一边追踪萤粉一边和始吐槽，“但是魔界的裂隙空间不可能延伸到这么远，到黑暗森林边界是极限，不然我们早就一统大陆了。”
魔界处于一片亚空间中，和大陆接壤的地方被称作黑暗森林。因为亚空间的不稳定性，黑暗森林里会时不时出现裂隙空间，不小心卷入裂隙会直接掉进魔界。
“你怀疑失踪的人是掉进了类似裂隙的地方？”始马上反应过来隼的言外之意，“可是不少失踪的地界都有空间魔法师去探查过，回复几乎都是一切正常。”
隼笑了笑想要说些什么，却猛然停下了脚步，一把将始拉到自己身后，他看着似乎平平无奇的树林和中途消失的萤粉痕迹，竖瞳收缩到极致，几乎只剩下一条细线。
始能感受到隼在紧张——这是他曾经以为不会出现在白龙身上的情绪。
“……说一切正常的空间法师应该不都是半吊子吧？”隼像是想开个玩笑，但是依然牢牢地攥住始的手腕。
“其中有一位魔导师级别，我想应该不算半吊子。”始一手扶上腰间挂着的剑，谨慎地一同戒备起来，“怎么了吗？”
隼没有回答，他蓦地变回白龙，将自己的骑士牢牢抓紧保护在龙爪中。始诧异地听到巨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是龙语：『冻结』。
白龙一族掌控时间与空间的力量，因此隼的『冻结』并不是普通的冻住物体，而是冻结时空。
但是这一次，龙语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始能感觉到周边的空间逐渐扭曲起来，鸟鸣虫声消失不见，安静到让人心悸，随后光线也逐渐减弱。
隼似乎说了些什么，声音像是浸在水中，模糊不清。
一人一龙瞬间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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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醒过来的时候，本能地握紧右手，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始？！”半坐起身，隼发现自己从巨龙又变回半拟人形态，和龙骑士的契约仿佛阻隔着什么一般微弱到近乎没有，这让白龙难得有些不安。
他似乎已经不在莫莱里斯山中，四周的树木树干呈现诡异的暗红色，树叶的叶脉则是深沉的黑，乌压压地挤成一团，看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个景色却让隼感觉有些熟悉。
“黑暗森林？”隼十分奇怪，他是怎么从黑桃王国跑到黑暗森林来的？因为刚刚那个时空裂隙？说起来始又被卷去了哪里？
静下心来依然感受不到龙骑士契约的存在，隼皱起眉，正准备发动传送阵去黑桃王国看看情况，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吸引去了注意。
“谁？”因为黑暗森林和魔界接壤的特殊性，动物和魔兽基本上无法在这里生活，只有一些能抵抗魔气侵蚀的植物才能存活下来。而除了魔族，其他种族也不太愿意来到这片危险地带，所以他是遇到了什么？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衣衫略有些凌乱且挂着不少碎叶，因为气息不稳而微喘着。白龙近乎瞠目结舌地盯着眼前的孩子——眼熟的黑发紫瞳以及与稚嫩外表不太相符的沉稳表情，更神奇的是这个孩子身上居然带着自己失去的魔核气息。
“你回来了。”年幼的孩子熟练地打了个招呼，像是和自己十分熟悉，“脸色不太好，遇到什么了吗？”
“我……”隼没有来得及询问就感觉到一阵眩晕，似乎有什么被遗忘的记忆被重新塞回了大脑，这种撕扯神经的感觉让痛觉频道常年处于失灵状态的白龙都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有什么连贯的画面逐一划过脑海。
啊、原来如此。
记忆的冲刷虽然带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但是隼却微微地笑了起来。
他消失的魔核，原来是在这个时候，送给了日后对他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
在去黑桃王国的路上，隼也遇到了和这次相似的时空裂隙，同样令精通时空魔法的白龙毫无还手之力。他被卷入后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黑暗森林，并遇到还是黑桃王国储君的、被迫误入森林的、年幼的睦月始。
一场奇妙的异时空相遇给他们带来了将近一个月的相处时间。始虽然误入了黑暗森林，但是正好需求这里的一株柯瓦拉瑞亚花，于是隼陪着他等待花期，并且准备等始拿到花之后开空间传送阵直接送他回黑桃王国。毕竟森林外可能有叛徒依然在等待始的出现，并不安全。
——因为见到幼年始而一直兴奋着的白龙忘了，他只是一个异时空的过客。
在帮助始取下完整花冠的同时，隼察觉到熟悉的空间扭曲感。猝不及防间他只来得及将自己的魔核放入始的身体中，这样就算始一个人留下了，他的魔力也会时时刻刻将他的宝物安稳地保护好。
隼没有去想失去了魔力的自己会怎么样，毕竟他就算没有了魔核还有龙晶，还能发动龙语，大不了从头修一遍魔法学再凝聚一个魔核。只是没有想到，再次被卷入时空裂隙后，他居然还能看到始。
“没事吧？”只有十岁的孩子担忧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虽然他长出了麟角，变成竖瞳，始也能认出这是陪伴保护了自己一个月的那个家伙。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吧。”隼按了按眉心，终究是没忍住一把把幼年始抱了起来转了个圈圈，就算吃到年幼版“铁爪功”也感觉自己幸福值要满点了，“怎么没有回去？”
始的身上已经没有再残留柯瓦拉瑞亚花冠的独特气味，再加上隼好歹也是时空技能点点满的大佬，自然能看出现在的时间点离他上一次离开已经过了三天，按理说足够拥有他魔核的始走到黑暗森林边缘。
“等你。”始言简意赅地从怀中拿出银白色的魔核。
虽然只有十岁，但是被当作储君培养的始能认出隼消失前交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一个魔法师如果失去了魔核，那基本上等同于一个普通人失去大半条生命，他没有办法做到带着隼的魔核就这么离开。
白龙轻轻地笑了起来。果然，就算再年幼，始也依然是他认同的那位温柔又理智的黑国王。
没有拒绝地将魔核收回体内，下一瞬间属于龙族的麟角和竖瞳都消失无踪，留下的是始最开始遇到的白发人类模样。
“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是什么生物么？”毕竟还是个孩子，始对这个非人类的身份十分好奇，忍了几秒后还是开了口。他从书中看到过，龙族的常见拟态就是麟角加竖瞳，眼前这个漂亮的家伙……会是龙吗？
就在这时巨大的时空漩涡从侧面扑来，隼歪着头，竖起食指抵在唇前，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来猜猜看吧，始。”
“我们还会相遇的。”
“快点长大吧……”
始的脚下亮起白色的传送符文，这一次隼做好了十足准备，手上一直掐着传送阵等待走之前送始回去。年幼的孩童静静地看着白发生物消失的地方，随着传送魔法阵的开启，脑海中关于陪伴自己一个月的魔法生物的痕迹越来越轻，直至消失无踪。
同一时空是不会出现两个相同的人，隼的“穿越”带着法则的气息，等待他回归正确的时间线后，法则会自动将这段记忆都模糊修正，这就是隼不记得自己魔核消失的原因。而离开了黑暗森林这个不稳定空间的始也同样不会再记得自己在黑暗森林中被人保护的这段经历。
被迫交集的两条线回归平行，等待再一次的相遇。
*Second：
始是被冻醒的。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一直被保护在隼的龙爪中，可是现在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
环顾四周，黑国王冷静自持的表情裂了一瞬，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熟悉的地方——白魔王的卧室——醒来。
是被隼带回魔界了？始这么想着，从冰冷的宝石雕刻成的床（说实在话他有时候真的没办法理解龙族的爱好）下来，向露台走去。
房间的布局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白龙日常爱好在卧房里堆满闪闪发光的金币和宝石，陌生的是……少了不少东西。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隼的卧房里没有一张自己的画像这确实是不正常到了极点。
——这个房间，简直就像是他第一次被隼带来魔界时候的模样。
巨大的露台上摆放着成堆水晶雕刻成的花朵，现在已经入夜，这些宝石花却依然散发出柔和的亮光，暖暖地照亮整片空间。
白魔王的城堡建立在一座高山上，高耸的建筑几乎能触碰到天上的星星。可始无心欣赏这夜晚的景色，他有点冷，正确来说他现在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在隼第一次带他来到这座城堡后，这个房间就刻上了恒温符文，确保身为人类的始不会被魔界极端的温度冻伤。而现在，始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这里不是他熟悉的、他的白龙的地盘。
正在黑国王思考对策之时，呼啸的风声席卷而来，一个庞然大物停在了露台旁边。始能感觉到周身寒意一扫而空，他抬起头，正对上龙族金色的冰冷竖瞳。
是……他并不熟悉的隼。
眼前的白龙有两层楼那么高，看上去很高大，但实际上这个体型属于刚成年的龙族。
白龙很快化为人形，不是始见惯的完全人类的形态，而是露出麟角龙鳞的半拟人形态。和他所认识的成熟优雅的隼相比，眼前这张脸还带着少年的感觉，金色竖瞳透露出一丝好奇和些许歉意。
“你醒了。”白龙挥手将风元素隔离开，又强行拽过来不少火元素围绕在始身边，“我忘了，人类不太能适应这个温度……还冷吗？”
始摇了摇头，他试着感应龙骑士契约，果然反馈给他的是一片死寂。他再次确认，眼前的隼，还不是他的龙。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未来的过路者？”白龙好奇地问。
始瞳孔紧缩：“你……”
“你身上异时空的气息太重了，我由此推测你应该不属于这里。”隼这么解释。
始无言点头，他还不太适应和（如此冷静的）少年隼相处。
“不要紧张。”年轻的白龙随手从空间项链里拖出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壶还在冒着热气的红茶。始看着好笑，果然隼这个红茶的爱好真的是几十年如一日。
“我叫睦月始。”始捧着纹着金线的骨瓷杯子，红茶的香气混着佛手橘的甘香，熟悉的味道让他很快放松下来。
白龙笑着点头，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们像是相交了许久的老友一般，安静而默契地品茶吃茶点。始能看出眼前的白龙虽然极力隐藏，还是没有藏住看向自己时亮闪闪的双眼。
那竟是他所熟悉的，充满爱意的眼神。
一时间黑国王有些晃神。他是十八岁成年礼那天认识的已经是魔王的白龙霜月隼，不知为何他莫名其妙地答应了成为这条龙的龙骑士，现在想来那段记忆十分奇怪且模糊不清，但他却一直记着白龙看向自己时温柔的眼神。
“你……”有心想问隼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自己的，不过想来也会得到一见钟情Hajime love之类乱七八糟的回答，于是问题到了嘴边被他转了个方向，“为什么要当魔王？”当初这个问题是被含糊不清应付过去的，不知道这次会有怎样的答案。
“因为有很多仆人、哦不下属可以指使啊。”隼顺嘴回答。
始默默地看他，别以为我没听见你中途改口的那个“仆人”，所以果然你这家伙就是觉得甩担子给海他们很有趣吧！
隼笑眯眯，仿佛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
黑国王突然就理解了时不时要暴走以下犯上的叶月阳的感受。
一顿看上去是下午茶实际上是宵夜的茶点吃完，白龙将餐具扔回空间，一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始已经习惯了这样专注的目光，回看过去，却在金绿眼瞳中看到了奇怪的漩涡。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隼倏然开口。
拉扯的感觉从身后袭来，始突然意识到隼眼中倒映出的漩涡应该就是送他回去的时空漩涡，但是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开口回答。
白龙柔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下次再相遇的时候，请不要拒绝‘我’的请求。”
“‘我’一直……爱着你。”
“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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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人声鼎沸不知道在吵些什么。他睁开眼，眼神落到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隼似乎也是刚醒没多久，但是已经完全变成了人类的模样，只是牢牢地抓住自己的骑士。
本该只有他们两人的树林里现在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间或散落着一两具林狼尸体，始想起他们之前被无法察觉的时空裂隙当头罩住，他好像去到了什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耳中依稀残留着一个温柔声音，脑海中却空白一片，无论怎么回想，都只剩下梦醒的感觉。
“法则会自动修正记忆，模糊不该有的部分，不要去想了。”隼安慰，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怅然若失，又欣喜不已。不过毕竟对时空之力和法则更为了解，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了避人耳目，始通过心灵链接将自己的疑惑传达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裂隙就消失了，然后把“吃”掉的人都吐了出来，包括林狼。」隼一边把人拉起来，一边带好兜帽，准备不着痕迹地离开。
明白隼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始配合地隐去身形，两人迅速从莫莱里斯山回到佩亚小镇，随手找了家旅馆住了进去。
等隼把静音符文安置好之后，看到的就是坐在简陋的桌子前奋笔疾书着的始。
“记得跟春说让过来的人带好人口普查表。”隼提醒。
“你倒是不客气。”始吐槽，“发现了什么？”
“嗯……我应该也算不上是半吊子空间魔法师吧？”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完，始蓦地抬头，惊讶地看向他的白龙。
“真难得看你这么盯着我。”隼调笑了一句，随后整了整神色，“问题非常大：那个裂隙，出现前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是普通的空间魔法师说出这句话，始也许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眼前的是一出生就能操纵时空之力的白龙，连黑暗森林的空间裂隙都能完美解决的隼会说出这句话给人的感觉不亚于听见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惊悚。
始深深地皱起眉。
如果真的连隼都无法察觉，那这个批量出现的时空裂隙迟早会造成全世界范围的巨大恐慌。
“它是怎么消失的？”始以为裂隙是被隼控制住了才会消失，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自己消失的，”隼摊手，“而且我怀疑它吐出来的这些人并不完全是吞进去的那些。”
“怎么说？”
“你之前记忆共享给我的佣兵工会的任务手册里记载了，我粗略算了一下，人数对不上……林狼的数量也远远小于八百只。”别的不说，单单八百只林狼就能把那个小树林撑爆。
“所以你让我通知春带上人口普查表。”始抿着唇，神色凝重。
消失事件是七个月之前开始出现的。大陆上的“神隐”事件其实并不少，不过很多都是无意中踩到了什么东西被传送到荒郊野外，再加上人为制造的二级空间有一大堆，时不时就能听到哪个魔法师的二级空间又吃人了什么的，因此这些失踪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直到三个月前，红桃王国的皇家侍卫队日常出门抓捕他们的翘班国王，两百个人的小队最终只回来五十来个人。四个王国调查了半天，发现自家境内也被吞了不少人，派去研究的空间魔法师只说毫无异样，这才察觉出不对，还丢了个黑锅到魔王头上。
“现在麻烦的是，我掌控不了这个时空裂隙，也就解析不出源头在哪，我都不行的话就算叫长老来也无能为力。”隼有一个最强白龙的称号，这是因为他刚成年之后关于空间魔法的造诣就已经能比过白龙一族的长老，后来更是直接干掉为非作歹但是实力接近下位神的前魔王自己当了新魔王。如果他都解决不了，那确实找谁来都没用。
白龙说完便走了过来，一把捞起坐在桌前的始。龙骑士猝不及防被人整个拥进怀里，灵魂深处掩藏着的疲惫感一瞬间一涌而上。
龙族拟人形态的体温比人类要稍高一些，暖洋洋的透过轻薄的衣服传递过来。黑国王双手扶住自家白龙的肩膀，有些困顿地眨了眨眼，最终决定不计较这条龙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可恶行为，安心阖眼。
“怎么……突然……”好累。
“裂隙空间后的时间流速和正确的时间线不太一样。”白龙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在耳畔响起，始能感觉到自己被抱着移动，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并不宽敞的单人床上。
“你只是觉得自己不累而已。”隼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宝物，轻轻动了下手指指挥空气中的风元素把窗帘拉上，顿时还算明亮的屋子变得昏暗下来。
始强撑着还想说些什么，在感受到唇畔小心翼翼的轻吻后决定放弃挣扎沉入深眠中。
算了……随他去。
隼却没有休息，把最近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转了一圈。
他思考的比始要多一些，空间裂隙的出现也许是偶然（虽然他暂时无法确定源头是什么），传言应该不是。
大陆上的人甩锅给他是常态不错，但是经历了至少三次的误会后，这次的流言不应该持续这么久，这后面一定是有人推动。他平时使用的魔法是以黑魔法为主，就连自己的部下们大多知道的也只是他是龙，而不知道是什么龙（毕竟一听魔王俩字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是黑龙）。传言既然点名自己精通空间魔法，那背后的人应该是知道他的底细。
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自投罗网一下感觉有点对不起这些布局啊♪～”白龙笑意盎然地搂紧怀里的龙骑士，金绿色的眼眸里满是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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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一觉睡到了半夜才饥肠辘辘地醒过来。伸手摸去，身边的床铺一片冰凉，看来隼似乎离开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床边的矮几上放着用恒温符文温好的食物，仔细看去食材以魔植为主，香气很好地安抚了自己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黑国王差不多能猜出之前的“时空穿越”应该会消耗不少灵魂之力，他又不像巨龙一族一样浑身铜墙铁壁且感官迟钝，所以会出现不小的后遗症。眼前的食物恐怕是隼开了空间通道特地嘱咐夜做来送给自己的。
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始动作迅速地将这顿宵夜解决，收拾一下打算出门去找他的龙。
手刚放到门把上，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始一头撞进一个带着夜晚寒冷气息的怀抱。
“呀，黑国王陛下的投怀送抱可不常见～”隼一如既往地胡说八道，换来自家骑士一个毫不客气的肘击。
随手用火元素点亮屋里的吊灯，隼把手里拿着的厚厚一沓文件递了过去：“春的报告。”
“这么快？”始接过来翻看，一边听隼的总结。
“和我预料的差不多，裂隙‘吐’出来的人数和失踪人数对不上。现在一个怀疑是剩下的人可能被裂隙分散到其他地方了，也有可能是真的被‘吃’了。”
“如果有被分散，统计起来会很麻烦。”始随手将翻完的报告放到一边，“下一步准备怎么走？”
隼伸手抽出夹在报告中的一张地图，可以看出上面魔力线的颜色越加复杂起来：“这是赶工出来的统计，理论上来说失踪后找回的人都是被裂隙消失后‘吐’出来的，大致排除一下，黑桃王国内还存在的裂隙应该不超过十一个。”
隼的手指落在其中一个干干净净的浅蓝色圈上：“这个应该是最新出现的，我想去看看它的情况。”
“嗯。”始点了点头，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斗篷披好，“现在就走吧。”
白龙眨了眨眼，伸手探向始的额头，后者一怔，却也没有躲开。
“看来恢复的还不错。”金绿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带着十分的温柔和关心。始顿了一下，将兜帽拉起，遮掩住有些泛红的脸颊和耳根。
“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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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雨声、混合着喘息声。
幽暗的森林里，有什么快速地奔跑着，衣物擦过半人高的草丛，唰唰作响。
“该死……快逃……”嘶哑的声音小声恨恨地说着什么，下一刻它和同伴们惊恐地抬起头。
朦胧的月光下，白发龙族安静地坐在前方的树梢，他抬起头，显露出一双不带感情的冰冷竖瞳。
“不……！”魔物尚未来得及求饶，就被龙语剥夺走时间，在僵硬了一秒之后，原地只留下几套衣物。
黑发人类从树后走出，他裹着一层薄薄的空间屏障，淅淅沥沥的雨水没有一滴能打到他身上。
始抬头看向上方，表情有些无奈：“这是第几波？”
白龙一跃而下，歪头想了想，道：“第五波了。”
他们两个离开佩亚小镇之后辗转了六七个地方，有几次幸运地近距离观察到时空裂隙的形成和消失——这还是多亏了隼。只能说不愧是最强白龙，在经历了一次（实际上是两次）毫无准备地被卷入裂隙之后，他迅速掌握了裂隙出现前的时空波动。虽然还无法解决，但已经能带着他的龙骑士安稳躲过裂隙形成时伴随的巨大吸力。
然而从他们到达第三个地点的时候，身后出现了跟踪者的痕迹。奇怪的是那是一些魔物，却毫不惧怕隼身上魔王的气息。最开始只是普通的追踪，从上一个地点开始就变成了刺杀。
隼走过去，将衣物间掩盖的追踪水晶踩碎。黑国王看着他的动作，开口询问：“你和春打算狼狈为奸到什么时候？”他一早就发现隼在和春私下联系把他们的行踪放出来，仔细思考之后大致明白隼怀疑是有人在操控舆论，而且是针对魔王的，隼大概是想把人引出来。
“差不多了，那家伙也没这么好的耐心。”
“知道是谁了？”
白龙漂亮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语调平静，却给人感觉带着十分嘲讽：“嘛，第一波魔物出现的时候我就猜到是谁了。”
“你的智商真的不适合干这种事，‘如因’。”隼直直地看向前方，将隐藏着什么东西的二级空间直接撕裂开。
漆黑的巨大暗影从二级空间中掉了出来，跟随而来的魔气瞬间将周围的植物湮灭。
黑国王面上波澜不惊，心下却十足惊讶。“如因”是被隼干掉的前魔王的名字，取自毁灭之意。因为隼的关系他对这段历史算得上了解，如因诞生在魔界尚未开辟的混乱年代，它没有任何感情，一心只想毁灭大陆，那段时间大陆上的好些种族和魔族都过得苦不堪言。
结果没想到刚成年没多久，被长老踢出龙谷的白龙隼无意中路过如因的地盘，被如因盯上后毫不客气地直接反杀，据说隼把人拆成了好几十片拼都拼不回来。
后来几大种族的首领联合开辟了一个亚空间，让魔族迁移过去，隼因为杀了前魔王声望很高，他自己也正好没什么正事要做（始莫名觉得其实是因为这家伙认为使唤人很有意思），干脆就当了新魔王。
“如因不是被你拆了？”始小声问。
“是被我拆了，可是这家伙可以算是魔气聚集物，拆了过个几百年自己也能恢复。”隼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黑影，一点也提不起任何紧张情绪，“再拆一回就好了，这回拆得更细一点。”
始同情地看着对面那团魔气瞬间暴涨，看来是被隼的话气得不轻。
“龙……白龙……去死啊啊啊——！！”
魔气汇聚成触手一样的黑色物质，杂乱无章地甩着，可惜隼早就将周围的空间封锁起来，一时间只能听到魔气撞击空间的砰砰声。
隼还有余力对着始吐槽：“要不是这家伙不聚集起来的时候就算拆了也没意义，我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黑色触手突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凝固在空中，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以为……自己……准备的……很周全？”
“对付你是够了。”隼摊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吧！……龙……去死……！”
魔气再次暴涨，隼金绿色的眼瞳突然转换成金色竖瞳，他在那团巨大的魔气中心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和裂隙的波动有些相似，却不完全一样，只能说出自同源，还奇怪地带着魔界亚空间的气息。
“你在身体里藏着什么？”白龙将骑士挡在身后，沉声问道。
“去死……”魔气已经完全失控，如因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思维，能想到传流言抹黑和让魔物跟踪隼可以说是它的智商极限了。
“放着不管真的没问题？”看着隼这么淡定，始感觉自己也完全提不起心，明明看出如因要自爆同归于尽，他却荒谬地产生出一种复杂感。
——一种等同于玩RPG游戏打到最终Boss战却发现Boss还不如一只一级史莱姆一样的复杂感。
隼一脸的它自爆也好省得我动手去拆，把自家龙骑士拉出空间封锁的范畴，仔细叮嘱：“等下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慌。”
始难得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一个小型空间裂隙出现在两人身后，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主要目的一直是调查裂隙，引这个前魔王出来恐怕根本就是隼暂时想不出裂隙的解决方法又闲得太无聊了才搞了这么一出。
在被完全吸进去的前一秒，黑国王看清了隼的口型：
“等我去找你。”
*Third：
“哗啦。”随着什么东西被拉开，刺眼的阳光洒了进来。
始有些不适地皱眉，伸手挡了挡，有些迷糊地睁开眼。
他的执政官春正站在窗边，刚刚应该就是他拉开了窗帘。
“王子殿下，虽然不太想吵醒你，但是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没忘吧？”春一边摇铃让仆人把衣服送进来一边问。
王子殿下？！
始一惊，猛地半坐起身来，春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没把铃铛甩出手，回过头一脸迷茫：“始，怎么了吗？”
始脸色复杂，眼前的春脸庞稚嫩，看起来尚未成年。
他这是又穿越到了什么时间点？
“今天……”始含糊地应着。
“今天是你的成人礼，我的王子殿下。”春有些催促地把衣服往自己这边递了递，“快点行动吧始，我特地晚了一会儿叫你，再晚你就要迟到了！”
成人礼？居然是这个时间点吗？
始试着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对于成年礼这一天的记忆依然十分模糊，只依稀记得答应了隼成为他的龙骑士这一件事。
看样子他会回到这个时间点恐怕不是偶然。
将一身繁复的礼服穿好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始其实一直对这种穿起来麻烦又累赘的服饰提不起好感，他即位之后日常穿的大多是便服，但是现在的自己还只是黑桃王国的继承人而非国王，只能暂且忍一忍了。
“这是今天的流程。”春掐着点进门，递过来一沓纸。
“这么多？”始看着都觉得头疼。
“已经给你精简不少了。”春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以始对这个发小的了解度来说，他觉得春是在掩饰偷笑。
没想到早已经成年的自己还能经历一遍成年礼的摧残，始站在落地镜前整理着衣服，看着镜中年轻的自己感觉十分不习惯。
成人礼的流程很长，从早饭过后就要开始接见黑桃王国内来庆贺的大臣和贵族们。始忙碌了一早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春来报各个种族的使团到了。
精灵族，矮人族，海族，兽人族，龙族五大种族都派了人过来参加他的成人礼，魔族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只送了礼物过来——是个龙鳞雕刻而成的精致礼盒。始看到龙鳞就猜到这个礼盒估摸着是隼的手笔，但是他在大厅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隼。
奇怪，隼既然说了让自己等他，那应该是对这次时空穿越有一定把握，没道理礼物送来了人还不见。
“始，怎么了？在找什么？”春抽空过来询问，他能看出始一直在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人。
“……没什么。”始觉得顺其自然好了，先把成人礼熬过再说。
热热闹闹的典礼开到深夜才散，始这一天应酬下来感觉十分疲惫，他吩咐春把魔族送来的礼盒拿出来给自己，一边回到卧室。
巴掌大的龙鳞礼盒轻得过分，拿在手上像是拿住了一团空气。
始拆开之后，在空荡荡的盒子一角发现一枚小巧的传送水晶。
黑国王有些失笑，就知道隼会不走寻常路。他毫不犹豫地将水晶捏碎，身形消失在房间中。
“生日快乐，始！”传送带来的晕眩感尚未褪去，耳边就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隼站在一棵散发着柔和银光的树木前，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幽深的树林中浮闪着细碎的银色颗粒，在清亮的月光下像是有呼吸般地闪烁着。脚下是成片的月光花，银蓝色的花瓣在夜风中整齐地摆动，花蕊像是个小灯泡一样亮着柔和的光。
这时隼身后银白的树干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探出的光芒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始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浸入了温暖的溪流之中。他听到了一段飘渺优美的歌谣，歌声带着他的思绪随着月光一起游走在大地，他看到花开花谢，看到溪流潺潺，看到不知名的动物跳跃过林间，看到大海阴云滚滚卷起层层浪涛，着到到高山上风声凛冽，看到北地飘落着雪花。
始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隼身后的树木开始逐渐灰白干枯，不多时便碎裂成尘埃，消失在空气中。
那是世间唯一一棵银月之木，一朝生，一朝死。
始明白隼送了自己什么礼物，是月光女神的祝福。
他的白龙默默地走了过来，而后单膝跪下。
——龙族是十分高傲的种族，他们漫长的一生中只会对两种人下跪：承认的龙骑士，和认定的爱人。
始惊讶地睁大双眼。
“睦月始。”隼很少用到这么正式的称呼，他稍稍抬起头，金色的竖瞳里盛满了光，“吾，白龙霜月隼，能否有这个荣幸，请您成为吾之龙骑士。”
“以先祖之魂为证，以吾之骨血为誓，吾将尊敬你，信任你，将吾之生命交付于你，余生为伴，直至死亡。”
无名之风飒飒而起，在空中凝聚成半透明的巨龙。先祖的魂灵沉默地停靠在白龙身后，看着小辈向他所承认的骑士与爱人誓约。
始的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陌生且年轻的白龙撑着脸颊坐在桌前，静静地看过来，笑容中有一丝失落，更多的却是安慰。
他开口……
“下次再相遇的时候，不要拒绝你的请求……吗？”始喃喃自语，在隼不解的目光中同样郑重地半跪下来。
黑发人类温柔地笑了。
“这个誓约，我早就答应过了，隼。”
啊啊，原来是这样。
回应这个誓约的，从来都是现在的自己。
人类握住龙族的手，在祖先之魂威严的注视下，再一次应答。
“我愿意。”
透明的灵魂欣慰地点头，而后一分为二，散进两人的体内。始的黑瞳一瞬间呈现出龙族的竖瞳状态，脸颊到脖颈也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鳞片，而后恢复原样。隼的颈上则是一点一滴逐渐显露出一行优雅的文字。
「Mutsuki Hajime」
是始的全名。
“你还真的就刻在这里。”虽然早就知道隼把契约文字刻在了脖子上，但是亲眼看到给人的冲击还是很大。始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从衣领上拆出一条黑色的丝带，打了个结缠绕在隼的脖颈上，掩盖住那条痕迹。
“这样比较明显，我本来想刻Hajime love的。”隼一脸无辜。
始抽了抽嘴角，好险忍住了契约刚完成就暴打自己的龙一顿的危险想法。
凌晨的温度有些冷，隼无意让始留在这荒郊野外继续受冻，打开传送通道带着始一起回到黑桃王国始的卧室。
“说起来，你对裂隙是不是掌握得更完善了？”始决定大半夜两个人同床共枕谈谈公事。
“差不多，我能推断出裂隙什么时候形成了，而且成因也有所了解。这倒要感谢如因那家伙给了我提示。”隼这么解释，“如因身体里有个东西给我的感觉和裂隙出自同源，又带着魔界的气息。那东西我没接触过所以没有记忆，是长老告诉我的。”
隼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龙谷，稍微了解了一下现在的时间线后打算立马出发去找始，但是被白龙长老叫住了。
白龙长老寿命所剩无多，因此化形之后是个白发白胡子的老头。
“你这小鬼去哪里沾染上一身基石的气息？”长老开口就说这么一句。
“基石？”始好奇。
“我也是才知道。”隼摊手，“这片大陆是由基石奠定的，基石分别掌握在几大种族和教派手里。光明教掌握光之基石，精灵族掌握植物基石，海族掌握海洋基石，矮人族掌握大地基石，兽人族掌握动物基石。元素基石被藏了起来，钥匙一分为四分别被四大国收藏。魔界所在的亚空间是由暗之基石奠定、几大种族联手开辟的，所以我这个魔王不清楚这东西的存在。如因大概是当年偷了一小块藏在身上，这次才能这么快就把身体凝聚出来。”
“龙族呢？”隼应该不是故意略过龙族不说，而是这一块基石是关键。
“龙族的，是时空基石。”隼顿了一下，在黑国王惊讶的目光中点了点头，“你想得没错，和裂隙有关。
白龙长老正是时空基石的看守人，因此在他看来，通过裂隙回到过去的隼身上满满的全是基石的气息。
“长老知道我的遭遇后带我去看了时空基石，我能确定的是，现在这个时间线中，时空基石是没有出任何问题的。”
“这么说的话，回去之后去问一下长老就能确定这次事件的解决方法了？”始倒是松了口气，找出原因就好，总比他们两个一头雾水地跑东跑西强。
“应该可以，虽然回到正确的时间线后会被法则模糊掉记忆，但是我好歹也是白龙，给自己留几个关键词信息还是没问题的。”隼伸了个懒腰，然后趁其不备一把扑向自己的骑士，“所以我们现在来睡觉吧，始～o(*////▽////*)q”
“你给我稳重一点！我还不想因为在龙魂监察期内暴打自己的龙而被龙族监护委员会带走。”
“无所谓啦～反正我给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龙骑士契约。”
“？！”
“哎呀……说漏嘴了❤”
“隼你这家伙……”
“啊啊啊啊痛痛痛=囗=”
霜月隼，有史以来第一位在与自己的龙骑士契约之后，就被骑士暴揍的龙。
可喜可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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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时空漩涡送回正确的时间线后，始按了按抽痛的额头。记忆果然已经模糊不清，但残留在身体里的——想要打隼一顿的感觉却残留了下来。
所以隼又干了什么奇怪到让自己想揍的事？
“唔……”隼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沉思着什么。
“怎么了？”好不容易把家暴龙的危险想法晃出脑袋，始询问。
“我给自己留了信息，大概要麻烦你陪我跑一趟龙谷了。”隼从枯败的草丛中摸出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石头，迅速加上了好几层空间封锁后一把扔进空间项链里。
“好。”接过隼递来的灵魂稳定药剂一口喝掉，始也不多问，整理一下行装准备出发。
说起来始其实也是第一次去龙谷，毕竟他遇到隼的时候隼已经是魔王了，拐带他一般都会拐去魔界。
龙谷没有架设空间传送阵，只能靠白龙飞过去。始坐在自己的龙的背脊上，看着周围的天空逐渐由夜晚的暗色转向黎明的橙红，而后天光大亮，初晨的阳光透过云海洒了下来，亮得有些刺眼。
白龙缓缓下落，始有些震撼地看着连绵不绝的山峰中不同颜色的巨龙飞进飞出，最可怕的是这一片山的山谷里堆得密密麻麻的全是亮闪闪的金币和宝石。隼落地之后还有些嫌弃地将一颗市价上千万金币的巨大的荧光珊瑚踢到一边，和自己的骑士吐槽：“谁又把这玩意儿搬出来了，我差点一个不注意把它踩碎了。”
始：不是很懂你们龙族。
“臭小子！踩碎一颗你赔十颗给我！”须发皆白的老人板着个脸站在旁边，自己随手掰着路旁的金子碾碎了玩。
“长老你自己都在破坏公物。”隼指着坑坑洼洼的金块指责道。
“我这是看它成色不好，提醒你们换个更硬更亮一点的来，不然就这玩意儿迟早要被龙崽子们磨牙到秃。”白龙长老振振有词。
“基石呢？”隼已经习惯了长老的套路，转头直入正题。
白龙长老望天作沉思状。
“你把时空基石弄丢了？”隼一脸无奈。
“十几年前好好着呢，我怎么知道睡一觉起来就不见了。”白龙长老有些心虚地小声嘀咕。
“打断你们一下，基石是什么？”始有些云里雾里，这个名词听起来很熟悉，但是他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白龙长老看了始一眼，挥了挥手：“你们两个跟我来。”
路上白龙长老详细地给两个人一起科普了一下基石的存在和意义。
时空基石和其他的基石不太相同，它并不是大陆的组成成分，只是可以保证时间线的安稳，不至于被乱七八糟的魔法斗气亚空间传送阵什么的搞到坍塌。
“当初暗之基石被那个前魔王搞没了一小块，开辟出的亚空间里全是空间乱流，是靠时空基石维持了最开始的稳定。”长老撇了隼一眼，恰巧隼从空间项链里拿出一块黑色的小石头，接过来看了一眼后肯定道，“就是这个。你找回来也好，暗之基石就在你那魔王城堡的下面，你回去把它扔下去就行。这样黑暗森林里的空间裂隙也会慢慢消失的。”
一路越走越偏，直到到达一个巨大的山洞。
隼知道，其实这里是白龙长老的居所。
山洞里果不其然乱七八糟堆满了闪光的东西，上到几千万金币都买不到的七色天空石下到两三个铜币就能来一沓的魔法石灯泡，应有尽有。
始再次感叹龙族的审美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山洞的一角被一个小型空间符文笼罩着，白龙长老撤去了符文，从中掏出一个压了七八层空间封锁的盒子，盒子上至少镶嵌了三十颗刻有攻击性符文的宝石。
“喏，就是这个。”费劲吧啦地打开盒子后，里面只剩下用来垫石头的绒布。
按理说有这么严密的保护，白龙长老本人也是个万年宅不怎么出山洞，之前更是一觉睡了十好几年，时空基石怎么可能被人盗走。
“要不是你小子传信给我，我都以为是你用空间魔法把基石偷走了。”毕竟有本事当着白龙长老的面从这么多限制里拿走基石的只有隼这个空间魔法造诣比长老还高的人了。
“我们要怎么去找基石？”隼询问。
“这法子有点危险。”长老思索了一下，决定如实相告，“我会借用基石残留的气息为你们打开空间通道，最理想的状态是你们进入通道后出来就能找到基石在哪，但是也有几率会迷失在空间通道中。”
“就这样吧，速战速决。”隼向始确定了意见后这么回答。
“你这崽子，不再考虑一下？真的会有危险。”
“不了。”隼笑眯眯，“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白龙长老不再多说，他将手中的盒子直接掐碎，粉末在空气中相互缠绕，排列成一行行繁复的龙语文字。
一个只能容纳一人进入的、时不时闪烁的空间通道逐渐浮现，白龙长老额头见汗，显然维持这个通道耗费了他很大的心力。
“快！这个通道只能维持十秒，你们两个小心一点！”
隼率先进入，刚刚站定，还未来得及去拉跟他身后的始，就感觉一阵失重感猛然袭来。
晕眩之中，他失去了意识。
*Fourth：
手机短信的铃声。
人的谈话声。
车辆往来不断，发动机带来的轰鸣声。
广告的声音。
脚步的声音。
……铃铛的声音。
始睁开眼。
他站在街边，四周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有巨大的广告荧幕在自己的头顶正上方放着熟悉的歌。手中的冰淇淋化了一小半，半淌不淌的，眼看就要滴落在手指上。
“啊。”始连忙吮了一口化掉的奶油，随着他的动作，挂在背包上的紫色月兔玩偶晃了一下，兔T上挂着的铃铛丁零作响。
“始——！”绿发的友人远远地跑过来，神色带上一点担忧，“怎么突然停下了？吓我们一跳，还以为国王大人走丢了。
“唔。”始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友人，微微笑了一下，开口，“有点事，我想先回月之寮。”
“才出来半个小时……你着急的话我送你回去。”春拿出手机，“车钥匙在海那里，我问他要。”
“麻烦了，春。”
坐在车上，始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海在副驾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春：“始怎么了？感觉今天好沉默。”
春借着后视镜观察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突然说要回月之寮，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总不至于在想我们leader吧。”海开了个玩笑。今天是休息日，大家说好一起出门逛逛，但是隼日常赖床就算了，这一次居然连始都没能把人喊起来，最后海只有留了张字条给隼，告诉这位大少爷起来记得给他们打电话。
春也笑了：“那可不好说。”
一路上只花费了十分钟的时间，始推开月之寮大门，脚步有些匆忙地向Six Gravity的休息室走去。
春和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好奇地跟在后面。
隼果然已经起床了，正在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正播放Six Gravity的团舞录像。
听到声响，他转过头来，始在一瞬间看到他的双眼由金色竖瞳瞬间转回金绿色。
“隼。”黑国王微微喘着气，神色却安定下来。
“早上好哟，始。还有春和海。”隼歪头打了个招呼。
“不早了。”海一脸无奈，“不是给你留了字条，起来后给我们打个电话吗？”
隼摆摆手：“不了，我要和始过二人世界。麻烦你们送人回来了～”
春和海有些惊悚，不是惊隼的话，毕竟这位日常把Hajime love挂在口头，而是惊讶始居然点了点头同意隼的话。
“我怎么有种始被人穿越了的感觉。”春扶住海的肩膀，脸上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今天的起床姿势是不是不对”。
始叹了口气：“演得太夸张了，春。”
“那我们就不留下当电灯泡了。”海接受良好，还打趣了一句。
“二人世界愉快。”春紧跟着一句，随后两人一起离开了休息室。
安静。
始坐到隼的身边，伸手一勾，将那人脖子上的颈圈拿下。
花体字的「Mutsuki Hajime」显露出来。
“果然，契约文字是隐藏不掉的。”黑国王看着他的白龙，“现在是什么情况？”
“感觉有点说来话长了。”隼捧着红茶杯，将电视上放的《GRAVITIC-LOVE》看完，才转过头来。
“这个世界，是所谓的本源世界。”隼的手指在虚空点了点，“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而后延展出各种平行世界，我们的世界就是其中之一。”
“我稍微回想了一下，发现时空基石是‘我’不小心召唤出来的，但是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就一直放在了房间里。”隼说着，从口袋中随意拿出一块银白色的石头，“长老说的没错，他的空间通道会把我们送到离基石最近的地方，只是没想到直接换了个世界。那些被裂隙吃下去却没有吐出来的人其实大多也是被送到了这个世界，只是他们被直接同化，不再保留异世界的记忆。”
“我们为什么没有？”始问，按理说他们两个也应该会被同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鲜明地保留着两个世界的记忆。
“因为我们是不同的。”隼神秘地一笑，“当然也多亏了一些小帮助。”
他们两人是类似于世界支柱的存在，无法被同化，否则平行世界会立刻崩溃。
但是这种跨世界型的时空穿梭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安全。隼来的要早一点，融合进本源灵魂花费了一些时间，因此早上的时候无论谁来都叫不醒他，根本原因是那时候他的灵魂就不在身体里。
而始遇到的危机其实更大。他不是能够掌控时空的白龙，如果不是本源世界的隼曾送给本源世界的始一件月兔玩偶T恤衫，上面挂着的铃铛中封存了保护魔法且恰巧这次被触发了，异世界的始会直接迷失在空间通道里。
“既然找到基石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始看出白龙似乎没有马上回去的意愿。
“嗯……再留一会儿吧，”隼拉起他的骑士，“‘我’可是一直惦记着和‘始’约会呢。”
黑国王想起记忆中某个狂热fan，无奈摇头，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
“走吧。”
Gravi和Procella剩下的成员是在哈●达斯店里见到的两位leader，彼时两人正一起分享一个冰淇淋蛋糕，一转头就看见自家成员们一个两个奇形怪状地贴在玻璃窗上作呐喊状，然后被春和海扽着衣领拖走了。
两人还一起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隼险些没有笑死在碗里。
后来他们和队员们汇合，两团人漫无目的（且仗着有隼的魔法加持）地在大街上闲逛，直到夕阳西下，天边漫起火烧云。
春看了看手表，询问意见：“有点晚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去？”
“是该回去了。”接话的竟然是隼，他和始手拉着手站在不远处，逆光下，依稀只能看到两个人的轮廓。
“今天玩得很开心。”
“多谢款待。”
隼和始一人一句这么说着。春正奇怪这个措辞，抬头再看，两位leader正神色奇妙地看着彼此牵起的手，愣了半天才触电一样分开。
始轻咳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晚霞的缘故，照得人脸颊发红。隼则是笑得一脸开心满足，他拍了拍始的肩膀，凑过去小声说了些什么，而后再次伸出手来。
始顿了一下，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无奈，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牵起了隼的手。
“海，你觉不觉得我们的两位leader今天怪怪的。”春戳了戳身边的人，半晌没得到回应，于是又叫了一声：“海……海？在发什么呆？”
“啊？……哦，没什么，大概是眼花了。”海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低声回答。
不知为何，刚刚在夕阳之中，他仿佛看到隼的身后张开了巨大的翅膀，而始头上则带上了华贵的王冠。
大概，是玩得挺开心的吧。海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异象，半透明的、带着翅膀和王冠的隼和始正拉着手站在原地，像是发现了他的回头，隼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示意他不要出声。
海释然地笑了，他轻轻挥了挥手，看着半透明的两人消失在原地后转身跟上了同伴的脚步。
.
“还是被海发现了。”
“没关系，过一会儿他就会忘了。”
“隼……我一早就想问，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个啊，是叫、荧光棒吧。”
“……哈？”
“我还学会了打call呢，L、O、V、E，Hajime……啊痛痛痛！”
“给我丢掉！”
“嗯，其实我也觉得这个东西有点太廉价，回头让阳帮忙做个豪华版出来好了。”
“你会被阳吐槽死的。”
“没办法，谁叫我这么爱你呢❤”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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